思维作为人脑的机能和属性不是空洞的形式而是有内容的形式,是通过对外部客观世界的对象的反映而获得的。恩格斯指出:如果问“究竟什么是思维和意识,它们从哪里来的,那么就会发现,它们是人脑的产物。”① 于是,每当人的生存和发展面临困境之时,人们就要直达精神深处反思自身的思维方式,转变观念,改变自身的生活和生产方式,调整人与世界的关系。但是思维方式的转变本身,却是人类精神的巨大阵痛的过程。当前,在中国社会经济快速转型实现现代化的过程中,人们在享受经济发展所带来的物质成果的同时,逐渐感受到对新的生存环境变化之快的极大不适应,尤其是精神领域的诉求无法得到满足的无助感。甚至有人认为当前中国人之所以在精神之域如此匮乏正是因为没有像西方那种深入“骨髓”的宗教信仰,并认为只有具有跟西方趋同的精神信仰我们的精神生活才能变得充实和富足,才能更好地融入有宗教信仰的西方社会。显然这种照搬观念背后隐藏的是形而上学的思维方式尤其是宗教有神思维的本质。
一、宗教有神思维和无神论思维的源起比较
1. 宗教有神思维的源起
马克思主义在探索宗教起源的问题上坚决反对主观臆测或抽象推理。马克思恩格斯指出“只有根据宗教借以产生和取得统治地位的历史条件,去说明它的起源和发展才能解决问题。”② 在这一原则的指导下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认为原始社会的宗教是自发的宗教,是原始人从“无意识”到“自我意识”的自然发展过程。当人们面对变幻莫测的自然现象和生命现象,为了生存,一方面人的本性驱使人要对其生活的周围世界作出阐释和说明,另一方面生产和生活的状况决定着又无法说明,于是在有心和无力之间的巨大精神张力中就产生了理论上认识世界和现实中无法认识世界的矛盾。因此,人们在为了生存性的劳动过程中,在想像和猜测自身与周围世界的关系中形成了对象性的思维活动,开始把“我”与外部世界分割开来。任继愈认为只有当人的思维能力能把自己同自然界明确区别开来,把盲目的自然力想像为神,才产生了原始宗教。恩格斯指出:“宗教是在最原始的时代从人们关于他们自身的自然和周围的外部自然的错误的、最原始的观念中产生的。”① 因此,它起源于人类初始时期的原始思维之中,它是与人类逐步摆脱动物性,开始探寻人与自然的奥秘、向往神圣和美好联系在一起的,而非我们今天视野中的愚昧和狭隘。而这种思维方式是同人类初始阶段的生产水平和思维水平相适应的对人类早期的生产和生活有着深刻影响的一种原始思维方式。
但是随着原始社会的解体和阶级的分化,宗教“在以后的发展中,很快免不了有僧侣的欺诈”开始出现了“人为宗教”,马克思则从更广阔的社会和历史的思维视野中提出宗教本身根源不是在天上,而是在人间,开始对产生宗教的社会基础展开深刻的批判。当然随着人类生产水平的发展和科学技术的进步,宗教也在不断的改变自身的发展样态以期获得新的生存空间,从由于对自然的不解把自然力量神秘化到“人格化”神、超世界的神的出现,表现出人的神圣化、绝对化对象的一种绝对依赖的宗教感情,这种情感贯穿于经典作家分析的古代自发的部落宗教、民族宗教、世界宗教、突破多神教的一神教始终,无论宗教形式如何变化其不同观念背后的思维方式的本质和特性并没有随之改变。有神是一切宗教的思想基础,恩格斯指出所有文明民族在一定的发展阶段上宗教中“人格化”的神就会出现,这是人类文明进程中的客观存在的现象。在现实生活中,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命运的力量,我们所拥有、珍爱甚至仇恨、害怕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以及那无时不在、无人能免、决定着生活的重要性和意义的死亡等等。”② 所以人们不断地寻求精神的处所和灵魂的安放地,有人选择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成为生活和自我意识的主人,在现实的社会中寻求自我价值的实现和生命的意义进而追求现实的生动的幸福;而也有人选择用宗教这种途径来追寻自由和幸福,通过宗教手段“麻醉自己”,把自己的精神和灵魂完全交由超自然、超感觉的神来主宰,并对这种异己的神秘力量祈求、祷告和膜拜,完全丧失自己的独立性,祈祷并等待超人间的异己的力量来拯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显然这是一种消极避世的宗教有神论思维方式。
2. 无神论思维的源起
与宗教思维相对立的无神思维则是伴随着人类生产实践的发展、人类自身智力的提升,逐渐对神的能力失去信心产生怀疑时产生的。恩格斯说“每一个时代的理论思维,从而我们时代的理论思维,都是一种历史的产物,它在不同的时代具有完全不同的形式,同时具有完全不同的内容。”③ 这就告诉我们,无神论思维方式是一个历史的范畴。历史的变化和发展决定、推动着无神论的思维方式的方向和发展,而无神论思维方式的变化和发展是历史变化、发展的观念的再现。同时给我们指出了一条把握研究无神论思维方式的方向和途径,即要真正地把握每一个历史阶段、时期人们的思维方式,就不能仅仅停留在无神思维自身的领域,在主观范围内兜圈子,而必须把批判思维的注意力发生转移,转移到社会的生产和生活领域当中去,分析和把握某一特定历史阶段、时期人们的实践活动的内容、方式与特点,只有这样,在思维方式指导下的无神论对宗教有神论的批判才能最终切中要害,不再是简单的说教、空洞的表达。无神论概念本身也是一样,它不是抽象的、无条件的,而是有具体的条件的。詹姆士·斯鲁威尔指出,adevism 和atheism均指无神论, a是“反对”和“无”的意思,但“adevism是指那些只反对民间信仰中诸神观念的思想,但并不一般反对神,至少不反对某种至高无上的非人格化的神性,而atheism似乎是反对一切的神。”④ 我们所说的无神思维是指atheism反对一切的神的概念,而无论是adevism还是atheism都指对宗教有神论思维的否定。1884年恩格斯在给伯恩施坦的信中说道:“无神论单只是作为对宗教的否定,它始终要谈到宗教,没有宗教,它本身也就不存在,因此它本身还是一种宗教……”① 在这里恩格斯就是从无神论的否定之维去解读两者的关系的,但他同时把无神论也解读为一种宗教,笔者认为这里恩格斯是从信仰维度去谈论宗教和无神论,以“无神”思维去否定“有神”思维,使得对宗教有神论的否定可以在同一思维域中进行。
在《不列颠百科全书》中,当代西方哲学家认为无神论是“以否定上帝为第一原则的一种哲学。”② 这里也把无神论定义为一种否定宗教的哲学,是从否定的思辨方式的维度来解读的,而暂时撇开有神思维的肯定人以及自然的现实的方面先不讨论。当然这也意味着无神论思维更多的是一种否定宗教有神的理性的思维方式,只不过它在不同的时代的表现方式各不相同,在同一时代的不同地域也都有不同的内容,哲学史上以否定神或上帝为第一原则的比如唯物论、怀疑论、不可知论等都属于无神论思维的范畴。因此,作为无神论观念的思辨的思维方式正是在同有神论斗争中产生和萌芽的,而且受到有神思维的影响。列宁就曾评价古希腊哲学家毕达哥拉斯哲学思想中的“神秘成分”时认为他的思想体现了“科学思维的萌芽同宗教、神话之类的幻想的一种联系”。③ 马克思曾将宗教有神的思维方式看做人类的一种基本的、独立形态的思维方式,并把它与艺术的思维方式、实践-精神的思维方式等相并列。马克思指出:“整体,当它在头脑中作为思想整体而出现时,是思维着的头脑的产物,这个头脑用它专有的方式掌握世界,而这种方式是不同于对世界的艺术精神的、宗教精神的、实践精神的掌握的。”④ 在这里,马克思所说的对事物的整体认识的达到,是思维着的头脑所专有的掌握世界的方式,是主体对客体的理性的或者是理论的把握方式。对世界的把握有理性和非理性的方式,按照马克思的理解无神论思维就是对世界的理性的或者叫理论的把握方式,而艺术的、宗教的把握等等就是非理性的或非理论的把握方式。但无论是理性的或非理性的把握世界的方式都是观念的把握世界,与这些观念的把握世界的不同方式,还有主体对客体的实践的把握方式,这将是无神思维方式的新境界。
二、关于宗教有神思维和无神论思维的本质比较
1. 关于宗教有神思维的本质问题
一直以来,学术界对宗教概念的本质界定日趋多样,甚至对立和冲突。麦克斯·缪勒甚至说世界上有多少宗教,看来就会有多少定义,因此就有人故意回避“宗教的本质”这一难题。吕大吉教授认为无论是较有代表性的宗教人类学、宗教心理学还是宗教社会学等关于宗教的界说都缺乏一种普遍性的科学的定义,他提出只有返回到以“神”的观念为中心的主张,把宗教确定为信仰和崇拜神的体系,才总体上正确。⑤ 杜继文教授也主张宗教就是鬼神信仰。因此,无论运用何种术语去界定宗教,“终极物”、“超自然的力量”、“无限”等,都是在言说比人更高的力量,是“神”。 恩格斯指出:“一切宗教都不过是支配着人们日常生活的外部力量在人们头脑中的幻想的反映,在这种反映中,人间的力量采取了超人间的力量的形式。”⑥ 于是就思维方式来讲,宗教有神思维就是一种关于神人关系的一种信仰思维活动,是支配人的外部力量在人们头脑中的虚幻的、歪曲的、颠倒的反映,是人对神灵的无限信仰和崇拜,具有强烈的非理性或反理性的特征,并对超自然、超人间的神秘力量有浓烈的情感和意志倾向,是一种以“宗教的方式掌握世界”的不同于其他思维的独特的思维活动。这种思维把先在性与神圣性作为不可动摇的根本原则,就其本质来讲,是唯心主义哲学世界观的宗教的反映,为了保持对神的信仰而不得不去唯心主义哲学那里寻求哲学支撑,是唯物主义和科学的对立面。池田大作认为“哲学史从人类运用理性,对人生和世界进行思索开始的,与此相对照,宗教则排斥理性思索。”① 它不承认世界上有任何的规律可以遵循,只有神的任意,只有盲目的信仰,神灵要求人们主动放弃对现世幸福美好生活的追求,逆来顺受耐心等待来世永恒的快乐。这种思维方式伤害了人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信心和能力,他们对科学展开攻击,认为科学只能给你带来物质利益,而无法安顿你的精神家园。但宗教作为社会意识形态的一种,这种观念一旦形成具有相对的稳定性和独立性,其思维方式也难轻易改变。
宗教有神论在其自身的演化过程中它往往借助世俗的力量,对自身不断否定,但这种否定不是否定神本身,而是人为宗教对自然宗教、一神教对多神教等的对宗教形式的自身否定过程,这实质上也是不同信仰内容的对抗和冲突,或者说在不同历史时期人类的自我认识的对立和冲突。严格来讲,一切宗教的共同点就是不思考,信仰,不去追问原因,不反思宗教教义和教条,因为“信仰就意味着‘忠实’——依赖、效忠和服从”。② 俄国科学家罗蒙诺索夫说过,当一个神学家是最容易不过的了,只要会背诵这句话就可以当神学家:“上帝这样创造……”,这是一切问题的答案。③ 这种信仰思维方式本身是一种颠倒的思维,它不想也无法证明上帝的存在,所以只能信仰。早期拉丁教的德尔图良就提出:“信仰先于理性”,托马斯·阿奎那则喊出“信仰高于理性”、“神学高于科学”的旗号,尽管阿奎那毕生都在尽力为这一最高信仰求得理性论证,但人“分有”上帝的这一点点可怜的理性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论证高高在上的上帝的存在的。宗教有神思维的这种超感觉的、超验的信仰——情感思维,因为是从先验的观念出发,将人的非理性情感的一面夸大化,教义绝对化,教条化,最终必将得出“外部世界的意义就在于它的精神世界的投影”④ 的结论。因此,不管宗教经历了怎样的变迁,宗教有神思维本身都始终保持着原始的思维特征,同时它还是一种封闭的而非开放的思维,很神秘而具有自慰性与自欺性,是以同“颠倒的世界观”的观念相适应的思维方式。
2. 无神论思维的本质指向
坚持“无神”思维的求真和求知的无神论者在不同时代的内涵和外延各不相同,但无论哪个历史时期,无神思维的批判性无不内化于无神论者的精神之中,只是这种批判性思维从简单的否定,消极地消解最终走向科学的、理性的和辩证的立足于现实的批判。在古希腊和罗马帝国时期,无神论者是素朴的唯物主义者,是智者学派的代表,是怀疑论者,是伊壁鸠鲁主义者,更是那些像卢克来修这样的“公开的无神论者”,甚至连尼禄之流的罗马皇帝都宣称自己是无神论者⑤。虽然早期的无神论者有时以相似于宗教有神的另一面出现,也在否定宗教的另一种信仰维度上思维,但谁能否认这不是一种理性的进步呢?无论如何,他们大都是坚持理性思考的人,即使在“黑暗”的中世纪,坚持理性思维的无神论者在与信仰的论战中艰难前行,甚至这种理性思维力量的光亮几乎完全被黑暗吞噬,但哪怕是“星星之火”也能点燃潜存于人精神深处的光芒,尤其是18世纪科学的发展使人的思维方式得到根本性的转变。科学、唯物主义和无神论的联姻成为启蒙文明的一个重要特征。当人们的思维视域从神学转向科学,致力于从自然本身来理解和说明自然,排除和否定超自然的因素时,无神论对宗教有神论的斗争就具有了科学根据,科学也为无神论的最终胜利提供了有力武器。恩格斯说,驳斥有神论的最好的武器就是科学,恩格斯在《关于德国的札记》中指出,仅仅用嘲笑和攻击是不可能消灭像基督教这样的宗教的,还应该从科学方面来克服它。因此,科学与唯物主义哲学越发展,那种把神与物质、人类与自然、灵魂和肉体对立的、荒谬的、反自然的观点即有神论的观点就越没有生存的空间。而当自然科学的发展把上帝赶得无处藏身时,社会历史领域就成了上帝的最后一个避难所,宗教和各色的有神论分子把现实的苦难作为他们布道传教的突破口,宣扬只要信仰上帝、神灵或某个“超人”,就能解除苦难。以唯物史观为思维根基的彻底的革命的马克思主义无神论再把有神论的最后一个避难所也拆除了,使其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因此,无神论思维否定一切宗教信仰和各种鬼神迷信,反对各种形式的神学的斗争中形成,以实践经验和专门科学知识为依据,如实地思考人与世界的关系,是求真求知的思维方式,这种本质决定它最终指向社会现实本身,实事求是的思考。“现世的东西要受到现世的裁判,裁判官就是思维的理智。”于是,“思维和神学分开了,有如过去它在希腊人那里与神话、与民间宗教分开”①。这样,人类理性在反对宗教神学中得以强化和发挥。恩格斯说“每一种新的进步都必然表现为对某一神圣事物的亵渎,表现为对陈旧的、日渐衰亡的、但为习惯所崇奉的秩序的叛逆。”② 正是这种非凡的叛逆精神开启了世俗化的征途,从斯宾诺莎的泛神论开始,经由英国的自然神论和怀疑论,法国的战斗的无神论以及德国的不可知论为信仰所保留的地盘,经由费尔巴哈和青年黑格尔派的对神的深刻的批判而成为较为彻底的无神论。这一过程看似简单但其过程波涛汹涌,人的理性和本质力量在这一艰难过程中逐渐凸显和呈现,对神的批判和对人的深入思考的脉络日益清晰。因此,无神思维的基石是主张世界的本原是物质,以每一时代科学知识的发现和发展为依托,在有无鬼神、有无上帝、人与世界的关系等问题上,否定各种神灵、破除神秘主义,提倡现实主义,把人们从迷信、盲从、消极无为、听天由命的迷梦中唤醒,促使人们去思考,从而达到解放思想,追求理性之功用。因此无神思维本身天生就具有启蒙性和战斗性,并在受到有神论的诘难和排斥的过程中,不断发展和提高,进一步拓展思维空间,开拓创新,最终走向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的、彻底的无神论并迸发出撼动世界的力量。
三、无神论思维对宗教有神思维的消解
事实上,无论是我们言说“有神”或是“无神”,本质上都是在说或被遮蔽或被彰显的“人”。自从“地球上的最美丽的花朵”人类意识产生之后,人开始把自己同周围的世界区别开来,开始具有了对象意识和自我意识,人第一次发现了自己的存在,并不断打破着为神所异化和为物所异化的状态,努力挣扎着走向启蒙理性的人自身,而每一个历史时期的无神对有神的论战和斗争都是最有力的证明。“实际需要的宗教,按其本质来说不可能在理论上完成,而是只能在实践中完成,因为实践才是它的真理。”③ 这就意味着对无神和有神的考量必须根植于人类的现实的具体生活和现实的物质活动本身,这样才能实现人的本质力量的确证。无神论对有神论的批判尤其是对这一问题的无穷追问本身就是一个不断发现人及其意义的过程。马克思在实践的基础上揭示了人自己创造自身并不断展开自身的丰富性的一个过程,回答了一系列困扰人类的重大问题,比如人的异化问题,人的全面发展和自由解放等问题,并指出了使人类获得自我理解和自我确证的成为全面完整的人的现实途径。马克思主义科学实践观的创立,完成了无神思维方式的伟大变革,从对宗教有神论不彻底的、抽象的批判转向言之有物的现实的社会的批判。提供了实践这一人所独有的存在的基本方式,于是,整个哲学史甚至整个人类思想史上一直以来被割裂的物质存在和精神存在,历史存在和现实存在在社会现实层面被统一起来。从而指出人是一个完整的有机统一的整体,实现人的全面发展自由解放才是人类历史的最高目的,无神论对宗教有神论的批判也正是人类自身的自我觉醒和自我解放的过程,同时也是无神思维方式对宗教有神论的逐渐的客观消解过程。
因此,马克思之前的哲学家包括黑格尔虽然形成了思维方式研究的较完备的体系,但都是就主观思维方式内部转圈子,就思维而思维。缺乏对思维、思维方式同人们的存在及存在方式的关系的考察。他们的研究只是抽象的、思辨式的研究。马克思主义运用唯物史观的科学方法提出“始终站在现实历史的基础上,不是从观念出发来解释实践,而是从物质实践出发来解释各种观念形态”①。还有恩格斯所强调的“逻辑的发展完全不必限于纯抽象的领域,相反,它……需要不断接触现实”的思想,都为无神论思维提供了正确的指导思想和原则。近代自然科学如天文学、地质学等的发展尤其是达尔文的进化论思想给无神论思维方式的革命提供了坚实的基础。“如果你想用别的什么思维方法来代替人类的思维方法,那么可以认为,‘科学的思维方法就是人类的思维方法’,这是我们的唯一出路,我们可以把它作为普遍的准则。”② 于是,宗教和迷信随着科学知识的进展而节节败退,宗教有神论的思维方式和路径注定它所关注的人是脱离了现实社会生活的孤立的抽象的个体,只能在虚幻的王国内寻求来世的幸福。而马克思指出:“自然科学虽然不得不那样直接地完成着非人化过程,但它却更加以工业为媒介实践地透入和改造人的生活并且准备着人的解放。”③ 随着科学知识的普及和传播直达人们的心灵,提高人的智慧和理智,增强抵御蒙昧和迷信的能力,推进社会的行为方式的理性化,也正是在这一过程中,宗教有神思维逐渐被无神的思维方式消解,科学的、理性的和辩证的思维将会成为人的自觉,人也终将在真正地意义上成为人本身,从而实现人的解放的价值目标。
四、结论
总之,宗教有神论的天生的思维方式的局限性注定它无法成为引领人类社会前行的指导理论,而无神论尤其是马克思主义这种科学的无神论的最高形态则融科学、理性和辩证的思维方式于一体,在现实的以及未来的人类社会生活中必将成为最高原则。但当前中国转型期的社会生活现实多变,市场经济所带来的巨大的不确定性与社会意识本身的稳定性之间存在着巨大矛盾,于是多种社会利益关系和不同的社会存在造成了主体的多元,主体的多元又造成了价值的多元、多样、多变。因此,多元之间要和谐共处就必须有共识,必须有一个能引领多元价值观的主流价值观。但如果由此就向西方寻求所谓“普世价值”,主张用宗教信仰来解决全民“信仰危机”,用宗教道德来代替世俗道德则是严重错误的观念,从根本上说就是宗教有神思维方式指导下所犯的错误。这种思维方式是抽象地剥离开中国社会现实和传统文化本身去寻求“普世”的解决之道,是在严重脱离中国是社会主义国家,人民是利益的主体的社会现实而开出的“麻醉药”,只会伤害人们的正常的理性的思考能力。但中国转型期的社会现实状况又势必促使人们思维方式的转变,尽管这是一个巨大的精神阵痛过程。我们必须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来应对这份精神“痛苦”,客观公正的评价当前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的社会现实,逐步地推进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这一主流价值观的培育和建设。因此,在争取人的解放的过程中,我们的思维不能犯形而上学的错误,把宗教有神论和无神论的分歧无限拔高,而忽略具体的历史条件本身。只有在马克思主义科学无神思维方式的指导下,既不保守又不冒进循序渐进地推进人们精神领域的进步,才是解决问题的应有之道。
作者简介:陈卫华,河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
本文责编:申振钰
(《科学与无神论》2015年1月